骆云宁脸色发黑,嘴唇抖得厉害。

她看到了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沈宛曈居然厚颜无耻,主动去摸义兄的手!她,她还让义兄帮着往腰上系佩玉!

她是自己没有手吗?!

骆云宁所受的教养不允许她说出什么污言秽语,但在心里,她已然把所有能想到的难听的词,都往沈宛曈头上安了一遍。

亏她方才还曾经有过那么一丝动摇,眼下,她只觉得沈宛曈是纯纯活该!

“义兄。”骆云宁走到两人身旁,面上带着笑,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我担心宛曈迷路,提醒她几句。”程端温和道。

骆云宁只觉得气血上头。

她强压下心里的怒气,柔着声道:

“义兄陪我去玉镜湖边走走可好?毕竟天色晚了,宸和园又大,是挺容易迷路的。”

“是吗?”程端眉眼温柔:“我记得云宁经常来宸和园,对这里熟悉的很。”

骆云宁:……

“那都是前几年的事了。”骆云宁红着小脸申辩道。

一阵轻响。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让这对义兄妹好好叙叙话,她还有正事。

江沅攥着珠穗走出老远,回头看看没人跟上来,终于松了口气。

她伸手去解禁步,旋即一怔。

混蛋。

还给她系了个死结。

江沅皱皱眉头,直接一把扯断了系绳。

路过玉镜湖时,她看见湖心亭里有两个熟人。

沈良玉和秦沐颖。

远远看去,秦姑娘正含羞带怯地对沈良玉说着

什么。

江沅多看了两眼。

娇滴滴的姑娘,谁能不爱呢。

嘿嘿,她也喜欢。

若是放在平时,她许是会因着好奇过去偷听两句。

但今日么……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

退思居。

灯火通明。

这里冷冷清清,见不到半个人影,与热闹非凡的澜亭榭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沅随手把黄玉禁步挂在树杈上,推门进屋。

眼前顿时一亮。

高大的格架顶梁立地,沿着墙面一字铺开。典籍卷轴,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立在窗边,其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不愧是皇帝老儿的藏书楼,果然气派。

桌上,还展着一幅画轴。

隔着老远,江沅便一眼认出,那是柳汝的《霜禾图》。

江湖上都传言这幅画早已经失传。没想到,今日让她在退思居里见到了。

江沅心里一阵激动。

她紧走几步来到案前,步子迈的太大,险些被裙摆绊了一跤。

江沅顾不得狼狈,双手支着桌案,细细盯着画看。

从运笔,构图,到题跋,印章,还有历代收藏人的鉴藏章。

是真迹。

江沅的心怦怦直跳。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

现在就抱着这幅画跑吧?

但只一瞬,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是皇家别苑,她今日是沈宛曈。

若是她真这么干了,沈府必会有大麻烦。虽然“爹”、“娘”、“兄长”都不是真的,但她也不想害人。

一语成谶。

就真的只能看看。

江沅

心中懊恼。

她悻悻然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格架旁。

定了定神,她打开第一幅画轴。

李迪的《春日盛景》,怎么也值个四千两往上。

第二幅,金炳权的《万江流沙》,保守估计五千两。

这幅三千两;边上四千五百两;那幅五千三百两……

面前的画轴变成了一沓沓银票,江沅的脑子幻化成个算盘,算珠子噼里啪啦乱飞。

一幅幅看下去,她已然麻木了。

这泼天的富贵,离她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行吧。

过过干瘾也成啊!

江沅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的“银票”,恨不能把这些画都刻到眼珠里。

越看,越是热血沸腾;越看,越是百爪挠心。

等等。

怎么好像……真的热起来了?

……

远处,有人徐徐而来。

霍桐一面走,一面回想方才与骆韶衡的谈话。

听口风,大梁皇帝已然接受了